【渊旺】他是他
看完814章速摸的短打，有剧透，没追平的勿看
summary：
某年某月某日，司命现世。
他来到酆都地下，听红中火旺说过去圆满的刹那，告诉过去的自己是修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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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中倒挂在黑暗里，和下面站着的人说话。
你是谁？李火旺？不对吧，你叫什么？
李火旺身上的红色道袍闪烁着怪异的纹路，明明灭灭。
我是季灾。
这就是你这个司命的名字？
李火旺沉默了一下，说，应该是。
你来干什么？总不可能是念旧情吧？红中戏谑地说。
我好像忘了一些事，一些你应该记得的事。
你都不记得，我怎么可能记得。
你一定记得。
就算你是心素，能让我记得；就算我记得，你就不怕我骗你？
没关系，骗我也可以。他的语气淡淡的。
……李火旺，你没事吧？红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火旺，原来当司命会变成弱智吗？还好我早死了。
有什么东西，轻飘飘地从我的脑子里流过去了，半点痕迹也没留下。李火旺说。
我坐在白玉京，等了很久很久，它也没有再来，好像永远都不会来了。司命无往亦无前，我现在不记得，以后也不会记得，我永远都不会记得了。
你记得吗？那是什么？李火旺，你记得吗？红中好奇极了，这样子他可从来没有过。
我记不得那是什么，只记得那种感觉。
什么感觉？
此前的旅途已然榨干所有快乐，就算早知终点不会是圆满，也只能如此。
红中有些迷茫地说，你现在说的话怎么我都听不懂了。
你听不懂，但是你能感觉到吧。毕竟你就是我，我就是你。
那好吧，我帮你有什么好处？毕竟我现在在这里挺舒服的，没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，也不用做选择。
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，也许你现在活着，我已经帮忙了。
红中无语极了，说，你这话骗鬼呢？说完他又开怀大笑，诶，我现在还真是鬼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
他眼珠子一转，说，我可以帮你，毕竟我很久没见人了。这地底下不知怎么回事，只剩我一个人了，连个鬼影都没有。那死亡司命我也好久没见着了。
李火旺了然地点了点头，让淼淼把这留下来果然是对的。
红中伸手一抹，脸上的皮肉唰唰翻了几层，翻出一张血肉红中麻将牌。很久没骗人了，需要一些仪式感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说，你仔细说说，那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？
我成为司命之后。
红中没有问李火旺是成为司命的过程，这和地底的一缕幽魂没有关系。他想了想，接着问道，你再详细说一遍。
好像关上了一个盒子，然后那条路就被永远堵死了，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。外面的人进不去，里面的人出不来。我站在原地，拿着脊骨剑，举目望去，天地冰冷，四面白茫茫，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什么都没有。
脊骨剑？为什么是脊骨剑？
我不知道。
红中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背，空荡荡的，什么都没有。他说，你现在还有脊骨剑？
有，只是很少用了。
为什么不用了？
我不知道，顺其自然地就不用了，就像喝完水放下杯子，吃完饭放下筷子一样。
李火旺，你现在过得不错啊，不用到处捡食了。
我曾经到处捡食过吗？
红中嗤笑一声，难道你以前不是条没人要的野狗吗？
好像是。
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？
我记得，但是那些记忆都不重要了。
红中立马追问，脊骨剑也不重要了？李火旺，你有没有良心？
李火旺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，他说，也许这就是我要找的那种感觉。
红中的语气有些生气，你怎么可以连这个都不要？别人给你的好，为什么你接不住，任凭它摔碎在地上？
李火旺的瞳孔颤了颤，他想起了另一个摔碎在地上的东西。好像不是东西，好像是个人。那个人有名字，他叫诸葛渊。
他忽然开口道，你知道吗，其实你根本没有幻觉。
红中愣了愣，像蜘蛛一样落在地上。你说什么？
你根本没有幻觉，你是在修假。所有的幻觉都是假的。
你放屁！怎么可能是假的？！他明明，明明走之前，还对我说“保重”！！！
你好好想想，我没必要骗你。
不可能！你一定在骗我！李火旺，你在哪里学的坐忘道的把戏？
李火旺安静地看着面前的自己，心平气和地说，我没有骗你。
红中扑到巨大的圆柱边，颤抖着手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深深的刻痕，形状癫狂。
他想起竹林初见，杏岛微光，诸葛渊轻而易举就斩杀了冒充自己的坐忘道。他的白衣，他说话的语气，他摇折扇的动作，他的一颦一蹙，一言一行。
他想起他心中绚烂的大齐，想起自己的破烂血肉，柔软而腐烂。原来这些记忆连死亡司命都无法完全吞噬，最终还是被他颤巍巍地用自己的脑子锁住。
然后他想起诸葛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，即使过了那么久，诸葛渊脸上的血迹形状在他脑海里都还纤毫毕现。他接住了他，但他还是摔碎了。
他逐渐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，还有挥舞着双手激动地扑过去的自己。
我干了什么？
红中的直觉告诉他，一个小时快要到了，自己即将一无所知。
红中痛苦地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盖骨，试图加快记忆浮现的速度。李火旺默默看着红中发狂，咀嚼着他寻找的这种感觉。
红中生生掰下了自己的头骨，撕心裂肺、接连不断的哭笑声回荡在黑暗的洞穴里。
他想起来了。
自己亲手掐断了弥留之际的诸葛渊的脑袋。
他想他活着，他又在想什么？
红中站在黑暗里，和对面站着的人说话。
你是谁？李火旺？不对吧，你叫什么？
我是季灾，掌管迷惘的司命。
你还用着这个名字？你小子现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，诸葛渊应该也被你修真了吧。
是。
哎，你去哪？怎么这就走了？
去我该去的地方。
红中看着李火旺往黑暗深处走去，撇了撇嘴。他走到巨大的圆柱，像往常一样，仔仔细细地抚摸了一遍。
最顶端写着：一小时死一次，永无尽头。这是精简记忆。
石柱上的内容非常精简，这是红中在多次循环后总结出的内容。
红中把石柱从头到尾读了一遍，不知为什么，他今天尤其想看有关诸葛渊的。
诸葛渊送了自己一个纺锤。
诸葛渊在杏岛和自己下棋。
诸葛渊是心幡。
诸葛渊告诉自己心素修真。
诸葛渊说，乙亥年，甲卯土泽降日，忌司命现世。
诸葛渊变成了自己的幻觉。
诸葛渊说，小生愿以死谢罪，李兄，珍重了。
最后两行不知被谁用血涂得模糊不清，红中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。这地底没有旁人，除了刚刚离开的李火旺还有谁。
他用红色的衣袖把血擦干净，又在最底下用指骨刻了一行。
某年某月某日，司命现世。
李火旺沿着黑暗往地底走，当他从幽深的地底出来时，大亮的天光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翩翩骤雪，飘落的花瓣被压在厚厚的雪底，又被匆匆的行人车马踩实。
冬天要过去了。
END
